所谓的生殖免疫抗体疗养是什么？

原因不明性习惯性流产(Unexplained habitual abortion , UHA)是妊娠常见并发症之一， 病因迄今不甚明了。除了胚胎染色体异常，还有部分跟孕妇先天性子宫畸形、自身免疫或其他器质性病变有关，大多数情况下是难以找到一个正确原因的。

以往有些研究以为，反复自然流产的发生与母体缺乏封闭抗体有关，母体免疫性能失调，不可以产生封闭抗体的物质，以致免疫性能在识别过程中收到错误信息，将子宫内孕育着的胎儿当成是“外来侵略者”，从而将胎儿排斥。流产次数越多的患者，其体内封闭抗体缺乏的可能性越大。所以一些医院对于两次以上自然流产或胎停的女士，都会开个单子，查封闭抗体去。

麻烦是，在临床上封闭抗体阴性的女士太多了！有些人甚至推测阴性率高达80-90%以上，甚至连成功怀孕的女士也不例外。但这个事实似乎被一些医院忽视了：既然封闭抗体是阴性，就来接受疗养争取转阳吧。

1981 年，Talyor 以及Beer两位健康专家创立了主动免疫疗法疗养原因不明性习惯性流产，他们采纳丈夫或无关第三个体外周血中提取的淋巴细胞进行主动免疫疗养，结果接受疗养的4名孕妇有3名妊娠成功，生下了健康的婴儿。

这种疗法的思路是通过皮内注射白细胞，刺激母体产生适当的免疫反应，产生封闭抗体，这样就能够制造出不排斥胎儿落地生根的适宜环境了。

没用？禁了吧

在过后20年间，欧美各国的医疗机构慎重尝试了这种疗法，有些研究以为它有效，有些则以为根本没用。

中国则是在90年代末至2000年初，开始初步试验这种疗法，各个机构称呼不一，包括“封闭抗体疗养”、“生殖免疫疗法”、“主动免疫疗法”等，所采取的疗养方案也各有不同。有的是使用女士患者丈夫作为供血者，有的使用丈夫兄弟（多见于丈夫患有乙肝或其他传染病）的淋巴细胞，还有些提取的是健康第三方的淋巴细胞。

到了2002年1月，美国食品药物监视局(FDA)向医疗机构发出了一封公然信，题为《Lymphocyte Immune Therapy (LIT) Letter》（淋巴免疫疗法之公函），叫停该疗法。

信件称：

FDA留意到很多医疗同仁在使用同种异地人类细胞作为反复流产的疗养手段。这种疗法往往被称为LIT。我们想要提醒的是，FDA对这类细胞制品拥有管辖权，请参照FDA关于生物制品的有关规定。

FDA评估了这类细胞的制备工艺、临床前以及临床数据，以衡量其安全以及效用。我们尤其关注到以下几点：

文献报告（《柳叶刀》，Vol.3541999年7月31日，365）指出，接受LIT的女士随后发生的流产率高于未接受该细胞产品疗养的女士。

无论LIT是使用这些女士配偶还是其他供体的细胞/细胞制品，这些细胞/细胞制品的制备以及给药都会对受者带来危险（比如提供了未经灭菌的细胞制品，传播传染病）。

在信件最后，FDA夸大称，

我们提醒所有机构、生死中心以及正在提供同种异体细胞或细胞制品流产疗法的健康专家留意，在向FDA递交新药研究申请之前，不得开展任何此类疗养。只有在申请获得许可后，方得进行相关临床研究。

自此，美国不再提供贸易化的生殖免疫疗养，仅在少数科研机构进行临床实验。

全球共鸣：弊大于利

到了2006年，关于生殖免疫疗法出现了一篇最重要的研究，这篇题为《Immunotherapy for recurrent miscarriage (Review)》（习惯性流产免疫疗法法(综述)）的论文由Cochrane协作网完成，论文很长，52页，但是谢天谢地，它提供了一段口语文，简明扼要地概括了研究结论：

免疫疗法没有降低有反复流产史的女士再度流产的风险。

这份综述纳入了涉及1137位女士的20份随机对比试验，研究的时间跨度为1985-2004年，共包括11个国家，其中含四种不同的免疫疗法：使用来自女士配偶的白细胞（12项试验，641名女士）；使用来自第三方捐赠者的白细胞（3项试验，156名女士）；从早期胚胎中猎取的制品（1项试验，37名女士）；和从血液中提取的抗体（静脉注射免疫球蛋白）（8项试验，303名女士）。

回忆上述试验，我们意识到在改善反复流产史女士的活胎率、降低再度流产方面，上述疗养均未产生优于安慰剂效应的益处。

在美国生殖医学学会形成的委员会意见、英国皇家妇产科健康咨询学院做出的《反复性流产调查与疗养》等权威指南中，也都引用了上述Cochrane综述，以为生殖免疫疗养没有明显益处，不应用于针对反复流产女士的常规疗养。

风景此处独“好”

搜索英文以及中文文献，你会感觉仿佛置身两个世界：2000年以来，欧洲、美国关于生殖免疫疗养的论文日渐稀少，而中国的相关论文在2006年前后增加，此后年年都有不少，而且多数对该疗养得出了相当有利的结论。

对此，业内已经有部分健康专家以及学者提出了质疑，比如妇产科健康咨询龚晓明就在微博中表示：“把丈夫的淋巴细胞到女方的身体里面来疗养习惯性流产，这本来就是很没有证据的事情，有些医院在做我一直表示反对。而且我一直觉得也是危险的事情，你怎么去确保不传播血源性传染病？”协以及医院妇产科主任郁琦也称：“封闭抗体检查的方案本身不正确，免疫疗养针对什么样的反复流产也不清楚，能改善什么指标也不知道。”

可是，少数健康专家的声音似乎敌不过大环境——做相关疗养的医院实在是数不胜数，从民营到三甲。而接受疗养的女士范围也在扩大，怀孕三次甚至才胎停一次或两次的女士往往也要服从建议或主动要求做封闭抗体检测，接下来承受皮肉之骨以及漫长的疗养。

标准的疗养是这样的：取病人配偶肘静脉血 ，抗凝，常规分离 、浓缩提取淋巴细胞， 用９g ／LNaCl 溶液洗涤干净后稀释。 在病人前臂三角肌处皮下 、皮内各注射3点 ， 共1mL 。 每3周1次，4 次为1个疗程 。 疗养2个疗程 。 

据接受过疗养、渴望做妈妈的女士友人说：打那几针真的很疼，有时会觉得眩晕，伤口还可能留疤，可是总比一次次承受流产的痛苦要好。

假如她们知道，这种每一次收费300元~700元/不等，2个疗程花费至少数千元的疗养，并不一定能给她们带来期待的疗效，反而会让她们承受针刺的痛楚以及眩晕，漫长的等待与失望，甚至感染传染病的危险，她们会怎么想？